立夏·吃蛋
“立夏，四月节。立字解见春。夏，假也。物至此时皆假大也。 ”①一侯，蝼蝈鸣；二侯，蚯蚓出；三侯，王瓜生。②
上海人讲，“节交立夏记分明，吃罢摆菜试宝称””，这个时候所市面上的鸡蛋鸭蛋正是旺季，乡下人自家养的鸡、鸭生了蛋，用草绳穿了系成一串，拎进城里来卖，新鲜又便宜。无论豪门贫户、大人小孩，到了立夏这一天，总是要吃蛋的。
明家的餐桌上，这一天自然也是少不了蛋。小孩子大多怕噎着，不喜欢吃蛋，尤其不喜欢吃蛋黄。明台坐在高高的餐椅上，吃完姐姐喂给的一个蛋白，剩下一个蛋黄怎么也不肯再乖乖吃掉。他屁股在椅子上坐不安生，身子扭过来扭过去，脑袋一会儿偏到左边一会偏到右边，总是正好错过明镜喂到嘴边的那一口蛋黄，一边还要拧着脖子喊：“我不吃蛋黄！我不吃蛋黄！”
明镜拿他没办法，温声细语地哄着他：“明台乖。今天是立夏呀，立夏嘛，就是要吃蛋的呀！蛋白蛋黄都要吃掉的，小人儿吃了蛋才能长得好、不生病、不吃药、不打针。”
明台双脚乱蹬，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吃！我不吃！我就是不要吃蛋黄！”
明镜又哄她：“哎呀，吃一口就好了，就吃一小口！你看你大哥和阿诚都吃了，你不吃，可要被他们都吃光了！”
明台还要撒泼，明楼把喝粥的勺子往碗沿上轻轻一磕，，他淡淡看一眼明台：“好好吃饭，不许挑食。”
“当啷”一声清脆的响，明台的一声哭闹被生生吓得憋回了喉咙里，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碗，眼圈立刻就泛了红，抬起头来委屈巴巴地看明镜，带着哭腔喊：“大姐……”
明楼立刻提高了声调：“不许哭！”
明镜见不得明台受委屈，拿筷子头敲一下明楼的手背：“好好说话，不许吓着明台。”
“好好好，又是我的错。”明楼无奈摇头，侧身看阿诚，“阿诚，不理他，我们自己吃。来，挑一个你喜欢的。”
明诚刚来明家没多久，不太爱不说话，指一指碗里看起来最小的那一颗鸭蛋，抬头看明楼。
明楼不点破，帮他把那可鸭蛋跳出来，又说：“阿诚再帮大哥也挑一个好不好？”
这下明诚毫不犹豫挑了最大的那一颗。
明楼笑笑，把两颗蛋一齐放在手心里，笑着摸摸明诚的头顶：“好，阿诚挑得好。”他把大一点的那颗轻轻在桌上磕两下，干干净净剥出一颗雪白光洁完整的鸭蛋，递到明诚手里：“吃吧！”
明诚把鸭蛋捧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认真。
明楼看着揪心。这孩子从前饿怕了，别说挑食，一口食物也不肯浪费的，连掉在桌上一丁点蛋黄渣子也要伸出手指头捻起来送到嘴边舔干净了。他把明诚面前的粥碗推过去一点，“不着急，喝口粥，当心噎着。”
明诚本来吃的好好的，被他一说，反倒真被一小口蛋黄给噎住了，一时梗着脖子费劲地吞咽，吓得明楼一迭声地叫：“快喝水快喝水！”
还是明镜沉稳，一把把阿诚扯过去，拍着后背给他顺气，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不着急不着急，来，先喝口水。”等明诚缓过气来，她又指着明楼：“净添乱你！怎么做大哥的？”
明楼这回可不敢再回嘴，牵过明诚和明台的手：“走，吃过饭大哥带你们‘称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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